起初她并没有发现那个人,因为此刻对方没有戴那顶深蓝色的棒球帽,他又躲在几个人的后面,但现在的陆为霜不能用震惊来形容,她努力逼回自己的眼泪,因为泪水会让她泄气,会让她脆弱,会让她在这种场合失态。
谷川及时的揽了她的双肩,用一种不容反驳的口吻对她说“我们回家说。”他的手臂半环着她,是她熟悉的味道和温度,但她红着眼眶迎向他的目光,脚底生根般不肯动弹。
“别这样,霜霜。”谷川压低了声音,用了略带祈求的语调,叫她名字的那两个字是说不出来的软糯。
深吸几口气,再三调整后,陆为霜揉了揉因为逼回眼泪而发酸的鼻子,一言不发的低着头走出了派出所。
回到家已经八点多,陆为霜不想问谷川怎么会以这样的速度空降到A市,她也不想问他为什么会放那个人走,她甚至不想同他讲话,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一会,将事情前前后后理顺一遍。
但谷川明显不这么打算,他从身后拉住打算回卧室的她,轻叹了口气才说“饭吃了没有?我去做?”
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她挥开他的手,打开了房间的门。
“霜霜,我们谈谈。”依旧是不容反驳的语气。
人就是这样,当另一个人总是用这种毋庸置疑的口吻同你讲话,替你安排好一切,自顾自的打着‘为你好’的幌子,肆意的践踏你的思想,用尽你不喜欢的方式,做尽你不能理解的事,之后毫无忏悔之心相反却要求你包容和体谅,那么换做是你,你会反抗吗?
这对于陆为霜而言不能称之为是一个反问句,因为以她的性格和脾气,这一切早已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,即使是以爱之名,她依旧避之不及。
令谷川略显意外的是,陆为霜径直朝楼上走去。楼上的书房里,他们中间隔着一张中规中矩的实木办公桌,桌面干净整洁,在灯光下泛着原木水漆的柔和光泽。沉默压抑的氛围里,他突然觉得别扭,因为他们从未像此刻这般,以一种近乎谈判的架势形成对峙,彼此揣测,互相审度。
“霜霜......”
“看了这么好的一场戏,作为观众,这个故事我来讲好吗?”
揉了揉眉心,他没有说话却没来由的觉得力不从心。
陆为霜的表情很精彩,那种鄙视和轻蔑毫不掩饰的尽显,她朱唇微启,如同一个影评家在娓娓道来“那个跟踪我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你派来的,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,总之那个人每天兢兢业业的跟踪我,你本想着,如果我笨一点发现不了,那么就可以肆无忌惮监视我,如果被我发现了也没关系,你可以顺理成章的再找两个人以保护我的名义继续你最初的目的,我一介女子,何德何能劳利晟总裁如此费心?”
“你能不要这么同我讲话吗?”谷川重复着“何德何能?你是我的女人,不管我遇到任何事,我都会在第一时间确保你的安全,难道这样有错吗?”
“这就是你,无论你强加给别人什么,永远都会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,你的这些借口我真的听腻了!”
谷川扶额没有说话,他试着平静了一瞬,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不那么犀利“霜霜,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感觉,我也承诺过你,以后关于你的事情我会同你商量,但是我......”停顿了一瞬,他继续道“我真的也在改好吗?我已经想尽一切办法来避免我们之间的冲突了,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我一点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