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头的动静不小,卓虞听到尉迟靳的声音,知道他来了,原本有些慌乱无措的心瞬间安定下来。恰逢此时薛云为她准备的补充元气的药粥也熬好了,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,她喝下去之后,当真觉得自己仿佛恢复了几分力气。
房间里的叫喊声一直持续到了天黑,尉迟靳在门外没有离开半步,恨不得那种痛楚都移到自己身上来。他听着卓虞的声音似乎有逐渐变小的趋势,心瞬间揪了起来,甚至已经做好了舍掉孩子只要她平安的准备。
好在薛云的药也不是无效果,而且先前给卓虞吃的那几个月的方子又本来是母子都补。虽说生产过程有些艰险,但好在最后稳婆打开门出来的时候,带出来的消息是母子平安。
尉迟靳顾不上去看一眼稳婆怀中的孩子,甚至消息都没听完,便急忙闯进房中去看卓虞。这会儿房中还丝毫没有收拾,与先前生产之时比起来,只少了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。他的动作太迅速,井言和薛云都没拦住,见他都已经闯进去了,便也作罢。
孩子早产对母体来说本就是一种损伤,更何况卓虞这次生产过程十分艰险,大半天下来早就没了力气。看到他进来,她的眼中闪过一缕惊讶,但没来得及说话,到底还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。
面对千军万马都一向从容不迫的尉迟靳彻底慌了神,赶紧将仍在门外侯着的薛云叫了进来,让他给卓虞诊治。他的手握着卓虞的,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,心知她这一趟鬼门关走得是心甘情愿,只为将他们的孩子带到这个世间。可是她却不知道,看着她受苦,他的心又能高兴到哪里去呢?
薛云从未见过有哪个男子,能像尉迟靳一样,不顾那满床血污紧紧抓着卓虞的手。甚至从方才他连孩子不看一眼,只满心念着为他诞下孩子的妻子的举动来看,就不难猜到只怕他是爱惨了自己的妻子。
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,但尉迟靳今日之举,着实是给薛云带来了不一样的看法。
他将心头的杂念摒去,以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上前为卓虞诊治,就好像一点儿也没瞧见尉迟靳脸上的慌乱一样。好一会儿,他才收回手,对着后者回禀道:“皇后娘娘暂时没有大碍,只是生产过后没了力气,孩子早产似乎又有些伤了她的元气,此时撑不住昏睡过去了。臣稍后会抓一副温和些的补药过来,烦请您派个宫人随臣去取药。”
虽说他随身带着药箱,不顾里面也只是放了些最常见的药物和一些诊治需要用到的东西,像给产后妇人补身子的药物是断不会有的。自然需要人随他去太医院里取。
尉迟靳点头同意,目光一刻也没从卓虞苍白的脸上离开过。他先前曾听老嬷嬷说产妇坐月子的时候是最娇贵的,若是一个不注意只怕会落下难以痊愈的病根。他正要开口询问该怎么给卓虞调养身体,薛云就像是已经猜到他将要出口的话一般,又开了口。
“皇后娘娘身子本来就不大好,此番早产又伤了元气,之前臣为她准备的调养身子的药方只怕不太适用了,得先帮她把这次伤的元气补回来。”
他的话音顿了顿,见尉迟靳示意他接着说,这才继续道:“臣会根据娘娘的身体状况给她另外安排滋补的办法,只是直接用药未免有些太过凶猛,因此只能以药膳的方式进行滋补。敢问陛下,御膳房中可有擅做药膳之人?”
药膳不是寻常菜肴可比的,它的味道比不上后者,但制作的时候却容不得有一丝差错。薛云虽然会做,但他的身份毕竟是太医不是御厨,而对方又是皇后娘娘,此举实在不合适。因此他的意思是,能不能让尉迟靳从御膳房找个会做药膳的人出来,虽说药材不同,但原理都是差不多的,大不了他手把手多教几次就是。
薛云想得很仔细,然而他这么一问,倒真把尉迟靳给问到了。先前整治宫中各部的时候,御膳房那边他虽是交给司徒衾去做的,但这些事情两人向来不隐瞒,因此他也清楚,御膳房那边哪有什么会药膳的人?
可是若没有,那还有谁能做?总不能让人家一个年轻有为的太医跑来给虞儿当厨子吧!
尉迟靳有些迟疑,正想着或许只能委屈一下薛云了,原本帮着收拾的阮嬷嬷不知怎的听到了后者的话,于是进来行了礼道:“若是药膳的话,或许老奴可以做。”
她见尉迟靳和薛云不约而同都看了过来,但眼中没有半点儿不赞同的神色,便接着说道:“早些年的时候,太后娘娘曾被同位分的妃嫔暗中下药坏了身子,也是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药膳才养好。那会儿便是老奴特意学了帮着做的。只是时隔多年,只怕手艺已经生疏了,还得指望薛大人多指导一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