仓房前,月光稀薄,顾须的身影与两名衣着略显轻浮的女冠静静对峙,夜色为这场隐秘的交易平添了几分不可言喻的张力。
“记住,为了确保万无一失,一旦我与这位女子步入仓房之内,你需即刻将门锁紧,不容丝毫差错。”顾须的声音低沉而冷冽,仿佛夜色中的寒风,不容抗拒。
言罢,他手腕轻扬,一枚沉甸甸的钱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,准确无误地落入了一旁女冠的手中,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,仿佛是对即将上演戏码的某种预兆。
“待到夜深人静,自有安排之人前来揭晓这场‘好戏’。那时,你需适时开启仓门,让每一缕窥探的目光都能清晰无误地捕捉到仓房内的景象。其余之事,你大可置身事外,无需多问,更无需多管。”
顾须的目光转向仓房内那张孤零零的木榻,其上,常念宛如一朵不慎落入凡尘的芙蓉,肌肤细腻如瓷,面容精致绝伦,在昏暗中更显柔弱无助。他缓缓走近,将常念轻轻放置于榻上,动作间却无丝毫温柔可言,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,闪烁着复杂难辨的情绪。
不得不承认,那位女子拥有着一副令人叹为观止的容颜,仿佛是大自然最精致的雕琢,美得令人窒息。然而,在这绚烂光华之下,他的心却如同古井无波,不为所动。
在他的心田深处,藏着一位如同夜空中最皎洁明月般的义妹,她的光芒,是他灵魂深处最温柔的慰藉,是在他生命垂危之际,穿透黑暗,引领他重归人间的那一缕曙光。相较于她,即便是那女子发丝间最细微的柔光,也显得黯然失色,连顾盼盼的一个回眸,都是世间万物难以企及的美好。
然而,命运弄人,他的身份如同沉重的枷锁,将他与盼盼之间划下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,让他只能将这份深情深埋心底,默默守候。
于是,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悄然滋生,既无法与盼盼并肩,何不借此女子之躯,在生命的尾声,让心灵得以片刻的慰藉与释放?让这绝美容颜,在消逝之前,暂时代替那不可触及的月光,成为他心中片刻的温柔乡。
她的行为,无论是纵容家仆的无礼之举,致使他落下终身残疾,还是那无处不在的打压,甚至触及盼盼心尖之物,都成为了这场荒谬替代的催化剂。
顾须的面容因深藏的恨意而扭曲,他缓缓伸出手,指尖轻触案几上袅袅升起的香炉,那甜腻的香气仿佛能暂时麻痹他心中的狂澜。他深吸一口气,让那股异样的安宁渗透心脾,随即,那只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,缓缓向常念的脸庞逼近,意图将一切美好都埋葬于无尽的黑暗之中。
然而,仇恨的迷雾并未能完全遮蔽他的感官,常念的身体在无声中绷紧,如同一张即将断裂的弓弦,而她袖中不经意间泄露的一抹寒光,如同夜空中最隐秘的星辰,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危险信号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门外忽有一道人影如鬼魅般掠过,打破了室内的沉闷与压抑。顾须的动作骤然凝固,眼中闪过一抹警惕,他迅速收回即将触碰常念的手指,身形一跃而起,立于室中,侧耳倾听门外细微的动静。片刻之后,他紧握腰间佩剑,剑柄上镶嵌的宝石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,他缓缓步出仓房,每一步都透露出不容小觑的威严与决绝。
院中,一位身着赭衣的内侍少年悠然自得地坐于石桌之上,他屈起一条腿,随意地踩着桌沿,手中似乎还把玩着什么。
顾须的眼眸却在刹那间凝固,如同冰封的溪流,认出了那立于眼前的少年——那个曾在春日狩猎中,以一己之力颠覆他命运的阴影。那日,阳光斑驳,却照不亮他被无情拖拽、跌落沟渠的绝望之路,自此,他的人生便被烙印上了“瘸子”的枷锁。
恨意如野火燎原,在他胸中熊熊燃烧,顾须的声音低沉而阴鸷,仿佛自九幽传来:“竟然是你。时隔经年,你为何而来?”
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那笑容轻佻而深邃,仿佛春日里最不可捉摸的风,带着一丝不寒而栗的凉意,直抵人心。“我此行,只为索取一件物事。”
顾须闻言,心中警铃大作,虽表面强作镇定,但那股莫名的寒意已悄然爬上脊背,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。“何物?”他沉声问道,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