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咱们这医署周围没有酒馆,他顶着严寒走到这里,又吵嚷一番,什么酒疯都撒出去了,这会儿已是强弩之末,就算不睡,怕也没精神闹的。”
“好你个丫头,合着这一层一层,都在你算计之内。”
君秀一拍巴掌,接着撇嘴道:“不过你也是,一个醉鬼,何必如此费心照料?你不知道,这样人,就没有一个好东西,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。从前我爹也是这样,三天两头的喝醉,醉了就打我娘,直到他死了,我又做了医女,我娘才不复遍体鳞伤。”
“喝醉的人固然可恶,但也不排除有借酒浇愁的。总之医者父母心,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呗。如今日这般情形,咱们一定能把他赶走吗?万一激起他的凶性,我们就算一拥而上,也难免会受伤,更何况,你看看姐妹们,到时候真正敢上前的有几个?”
“这倒是实话,亏得你机灵。若不是你安抚住这醉鬼,让他冲进咱们医女馆,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流言传出去。”
说到这里,君秀忍不住扭头,盯着一墙之隔的医署,狠狠向地下啐了一口,咬牙咒骂道:“那群不得好死的混账东西,也就这点下作手段了。”
沈初荷正好奇呢,闻言便连忙问道:“听姐姐这话意思,莫非这件事……竟是隔壁医署的人故意做下?这不太可能吧?虽然我进来这些日子,也听说医署那些大夫和咱们有些不对付,但怎么说,大家也同属杏林一脉,平日里不照顾也就罢了,万万不能起意害咱们啊。”
“你小孩子家,哪里知道人心险恶?同属杏林一脉又如何?只要有高低之分,总会有争持,要不说同行是冤家呢。”
君秀叹了口气,就听沈初荷笑道:“哪有什么高低之分?从京城到地方,医女馆不是被太医院医署等压得死死?咱们都快低到尘埃里了,有什么理由还不放过?”
君秀骄傲道:“若论诊断治疗的手段,咱们自然不如他们,不过咱们也有咱们的优势,那些贵族家的女眷,还不是咱们接触得多,他们也只能眼看着而已。”
“那又如何?难道还能影响什么不成?”
君秀得意笑道:“大影响自然没有,但有一些事情,也未必就没有影响力,你难道没听说过枕头风的厉害,我……”
不等说完,忽地捂住嘴巴,然后瞪了沈初荷一眼,没好气道:“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?听过就忘了,不许记在心里。也是我太气愤,说话嘴就没把门儿的了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沈初荷点点头,轻声道:“我明白了。所以虽然咱们医女地位比那些大夫低,但因为咱们的便利之处,也能隐隐分庭抗礼。所以医署的人对咱们就有些嫉恨,偏又不敢真正发作,所以逮到个机会,就要害咱们一把,是吗?”
君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,点头道:“你是个聪明的,可不就是这样呢。”
“也太下作了,我不信,难道医署都是这么些货色?杏林中人,德行为上,陈医官他们都不管的吗?就任凭这些混蛋胡作非为?”
“倒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