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盛郦带着妹妹,乘马车去往城外盛家陵园。
已是初冬时节,昨夜下过小雪,此时地上的雪沫化了一般,天幕阴沉沉的,地上融化的雪混杂着雪泥。
她拿着抹布亲手擦拭去两块并立青石墓碑上的雪花,心中微微酸楚。绒绒虽然年纪还小被养得一派天真,但也知道地底下躺着的是娘亲和爹爹的衣冠,知道娘亲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抱着哄自己,心里也有点难过,
小娘子难得没有调皮,只跟在姐姐身后用小胖手像模像样地拔去不多的杂草。
不知何时天幕中又飘起小雪粒来,侍女送来油纸伞和披风,盛郦接过后,让侍女把绒绒带回马车上,自己则久久站在墓碑前。
她有时候真的好想爹爹和娘亲。想爹爹像从前那样,把她抱到绘有西域几十个小国的地图上,给她讲解各国的风土人情,描述前代万国来朝时的盛况。
好想娘亲教她做女红时的温柔细致,教她一点点的描花样做针线……
她站在原地闭了闭眼,任由寒气裹身。当年因千里之遥,爹爹的尸骨就一直留在西域古道上,这么多年来,娘亲的心愿就是能把爹爹接回故土。
她往后是一定要让爹爹和娘亲团聚的。
在原地站了许久,她恍恍惚惚间仿佛听见娘亲在温柔地唤她。睁开眼,竟当真看见娘亲站在远处。
“阿郦。”娘亲对她笑着招招手。
“娘!”她眼底泪珠立马就湿了眼眶。
“我儿。”娘亲将她拥在怀中,仿佛她还是一个小孩子般拍了拍她的背,“时间过得真快,我的阿郦竟都要成亲了,你的夫婿对你可好?”
“他对我很好,只是我们最近……”她有些哽噎,不知该不该说自己犯的错和近来陆临江的冷淡不耐。
“我儿阿郦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,怎会有人不喜欢你?阿郦放心,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她含着泪点头,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竟当真安定两分,
离盛郦及笄只有几月功夫了,但因是圣上赐婚,一切都有朝廷负责礼仪的官员的在旁协助,且盛夫人早年也曾替她准备好不少嫁妆,所以并不如何慌乱。
婚期定在开春三月,这日负责准备喜服的绣娘们今日上门来替她量体裁衣,一时之间向来冷清的春深苑中吵吵嚷嚷,洋溢着绒绒和小侍女们的欢声笑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