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元祐回到豆蔻的屋子,搓着手边的寒意掀开厚毡迎来一阵暖气时,便看见跪倒了一屋的宫人。
宫人们见到太子殿下,连连磕头请罪,把额头都磕破了。
原来,刚才小公主尝了其中一个糕饼后,就一发不可收拾,爬到了案桌上把一整盘全吃光了。
那种可是用樱桃甜酒注馅的饼食,小量吃没啥问题,可一整盘都吃光,还是个孩子,很快就醉得脸红耳赤,四仰八叉地倒在食桌上,踹翻了满桌的吃食,裹着红底金绣的桌帔,在案上翻来卷去,地上狼藉一片。
“都退下!”谢元祐一边疾风般往里走,一边遣散屋里的宫人。
直到来到小家伙跟前,小家伙好像突然知道自己闯祸了一般,立马用桌帔将自己盖严实起来,只看见红色的桌帔上鼓起小小一团,像颗突兀的大丸子。
谢元祐快要被气笑了,他怎么就不记得,皇妹豆蔻的酒量极浅,不能大量地吃这樱桃酒酿酥?
不过,上辈子兴许是当时开始吃这酒酿酥的皇妹已经长大了,即便吃多了醉倒,而醉倒时倒不会像如今一样,所以他并无太深刻印象?
他想静静地立在那儿,等皇妹自个把帔子掀开。
“豆蔻。”他沉沉地呼了一声。
果不其然,小东西听见哥哥叫她的名字,一双攥握成拳的白嫩小手便一点一点将桌帔移开,葡萄似的黑白分明又带了点红的大眼眸朝这儿望了过来,晕乎中又带了几分清醒。
谢元祐叹息一声,“怪哥哥不好,不该把你落下独自一个的。”
说着,他就伸手去,想把案桌上的小人抱起。
谁知他甫一伸出手,小家伙就自动索抱似的展开一双小臂,脸儿绯红,对着哥哥的方向水眼氤氲地发出“nia、nia、nia”的发音。
谢元祐不记得是何时听得宫中老嬷嬷说,襁褓时的小婴孩练发音,都会不自觉“nia、nia、nia”地叫,其实那是在叫娘。
小豆蔻早在出生时,生母就不在了,所以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有娘的吧?
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四岁那年,母后被大洪水冲走,当时失去母亲的疼,又加之所有至亲都指着自己,说都是他害死母后时的情景。
这些年来,谢元祐为了让自己内心坚强地活下去,早就练就了一腔冷情。可这会儿却莫名被小孩儿触动了某处的神经,心脏莫名发酸发疼,把她抱起擦拭她身上的残渣汤液时,分外温柔,每使一下力道都唯恐伤着她稚嫩的皮肤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