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年轻风流的贵公子摇着羽扇,径直穿过繁华的街道,逆着川流不息的人群,走进一座茶楼。茶楼里坐满了人,均在听当中两个书生的辩论。
“日光城真的需要日门来统治吗?我认为,应当效仿《三权分立说》,分散日门的权力,架空日门的统治,同时设立夜睛自治会,我们自己来统治自己。”看着年轻些的书生说得慷慨激昂,唾沫横飞,一双夜睛里闪着勃勃的朝气,话一落地就迎来了无数叫好声。
和他对立的另一个中年人亦是夜睛,说话温吞吞地,却叫人讨厌不起来。
他摇着头,显然不同意年轻人的看法:“《三权分立说》固然新颖,可未必适合我们日光城。每一种国体都有适合的国情。诸位细想想,自从朱护担任日门门主以来,做了多少善事?我们夜睛的日子比前代日门统治时好了不知道多少。若是骤然变更制度,不说会凭空生出多少事端,就是那些经历过前代日门统治的老人们也不肯答应啊。年轻人,还是多出去走走,去看看月光城,星光城,那些夜睛过得真不是人过的日子。依我看,那边的夜睛更需要这套制度。”
不过一个茶歇,情况就反转了过来,看客们就如墙边的蓬草,哪个说的有道理就鼓掌叫好。贵公子随手在桌上扔下一枚晶币,向掌柜的问道:“可还有空的包厢?”
掌柜的笑眯眯把晶币推了回去:“近日多逢贵客照顾,咱们这边客似云来,委实没有包厢了,不过小的给贵客备了雅座,请贵客随我移步上二楼。”
贵公子点了点头,暗忖道:之前托了这位掌柜在茶楼里宣讲西方启蒙理论和人文思想,原本只想试个水,没想到撑起了这座无人问津的破旧茶楼,也算是件意外之喜。
贵公子随意点了些茶点,掌柜的记下后,就退去了。他急步走到后厨,嘱托了厨子说道:“今日那位温小姐又来了,你的点心可要做得好些。”
朱璧喝了口清茶,看向坐在对面的温情,她长得明艳娇美,眼角唇间无意间流露出端庄优雅的气度风华,远胜过他从小交往的修行女弟子们,若是如此,偏偏罢了,行事作风像个男儿直爽大气,总是做出出乎他意料的行动,就像现在,她扮起个公子哥,邀他来饮茶。
也不知何时,她就立在了他的心间上。
温情听着楼下两位夜睛书生的辩论,笑了笑:“今日请朱璧殿下过来,便是为了此事。”她指了指楼下,说道:“不知殿下对这二人辩论之事可有何看法?”
朱璧嗤笑了一声,柔和的神情转为严肃,正身说道:“孟斯鸠和伏氏所著之书我亦看过,内容振聋发聩。若此时为乱世,此书可为醒世之言,治世之书。但世人愚昧,总为书上的浅显之语争吵不休。依我看来,无论是三权分立,还是如今的日门专制均是治城的手段,没有对错之别,治城不在乎什么方法,民意才是关键。日光城得民意,顺民心,不管上面坐着的是我的父亲,还是一个普通夜睛,都能把日光城治理的井井有条。”
他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,有些渴了,呷了口茶,直视着她那双夜睛说道:“你要知道,我的妹妹就是夜睛,我对夜睛从没有偏见。”
温情笑了笑,轻声说道:“我自是相信殿下的。”
“殿下或可为帝王也。”她补充说道。
朱璧的心触动了一下,他很想问:那你呢,若我为帝,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帝后?
温情见他不语,说道:“其实,散布这些书的人是我。不过,我的目的,并不是扰乱日门的统治地位,而是使民开化,借助商贾的力量,把这些理论散播到其他几个城池,助日门夺得其他三城的统治权。”
她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击了一下:“台下那两位辩论相争的义士亦是由我安排,引导舆论,避免伤及日门在夜睛们心中的地位。”